羞于承认自己是农村出身的。

    可秦茂不一样，虽然因为家境穷，跟村里人关系一般，但他祖祖辈辈都在这里，从小就活在这片土地上，跟这里的人长期打交道，最重视的也就是村子里的邻里关系。他还没老，就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村里人嫌弃，成为过街老鼠般的存在，名声臭不可闻。连他最敬重的村长，今天见了他，都对他摇头叹息，似乎在叹气他人品的沦陷，这让一直渴望被村人承认的他怎么接受得了？

    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    殷玉娥的关怀完全拍在了马肚子上，甚至让秦茂想起了自己今天这一切都拜对方所赐。想到这里，他松开了手，抬起脸，冷冷地道：“你为什么要教唆小宝，小宝是你亲堂弟，你把他教坏了，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？”

    谁让家里人重男轻女，从小就因为宠爱小宝，压榨了她的生存空间，让她活得连狗都不如。毕业了，想要一份工作，家里人为了小宝也牺牲她，不为她出钱，让她失去爱情又失去工作。殷玉娥在心里如此叫嚣道，但她也知道她的理由说出来只会让人嘲笑，所以嘴皮子动了动，不甘心地咽下了。

    看在秦茂眼里，就是这女人自知理亏、无话可说的真实表现，他冷笑，继续翻旧账：“你既然有钱租录像带，为什么不还村里钱？让大家背后都说我们欠钱不还、没有信用，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村里立足？以后需要钱时，谁还愿意接济我们？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求人帮助的时候，你难道不知道，‘有借有还，再借不难’这个道理吗？”

    那些录像带光租金都不便宜，他简直无法明白，殷玉娥有这钱，不急着还钱，居然急着去祸害一个孩子。以至于他觉得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。

    面对这一长串的质问，殷玉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，因为她不好说，反正欠钱的都是村里人，而村里人互相都是熟识，你实在还不了钱，他们最多气得破口大骂，但顾着村里人的情谊，是不会动手的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，欠钱这事也就过去了。反正借钱时没打欠条，法律上不作数，她就算完全不还，别人也奈何不了她。等她以后发达了，看心情再还钱。至于名声？名声这种东西不能吃也不能抵饿，值几个钱啊？等她以后发达了，衣锦还乡时，那些昔日旧名声，村里人肯定不会介意的。

    见她如此，秦茂很失望，他继续质问道：“你明知道我们穷，我们去城里半年也没挣到钱，你为什么还要打脸充胖子，告诉别人我们挣了钱？”还给那些孩子发红包，发了也就算了，发得少居然还说，是他秦茂管束着钱，不让她多花。这简直颠倒黑白，需要他的时候，就尽管把名声往他身上栽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们迟早能挣钱啊！”殷玉娥理直气壮地道，“你不知道，村里那群长舌妇有多讨厌，如果我不这样说，她们绝对在背后嘲笑我们！”以她重生后那强烈的自尊心，怎么能忍受这群长舌妇肆意的嘲笑。

    就这样一个理由，让妻子一直在外面装阔绰，秦茂快气笑了。在他看来，殷玉娥完全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，什么场合都要出点风头，好像人们的视线都为她集聚，追捧她，她就能收获虚荣和快乐，为此不惜老往自己脸上贴金。

    他道：“没本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，这村子里大家都是平庸的人，去城里打拼有出息的我看也没几个，我们好好生活，心态放平，承认自己没几个钱，自然没人会打趣我们。”可你穷还要装，然后谎话被戳破了，又开始死不认账，这样才容易被嘲笑吧，还连累他也沦为嘲笑的对象，夫妻俩一起被群嘲。

    他觉得很丢脸。

    秦茂承认，在去城市前，他还对在城市能发大财这种事心存幻想，因为殷玉娥的洗脑功底太强了，他也被吹得晕乎乎的。但现在经过半年城市毒打后，他反而脚踏实地了许多。他有时候在想，如果重去城市一趟，他也许会比半年前更好，因为经验他已经累积出来了。前提是殷玉娥别再想一出是一出，然后指手画脚了。

    可殷玉娥不怎么认为，她觉得秦茂简直在趁她有把柄时，想教育她，重振夫纲，她不想听了，直接打断道：“谁说我们没本事？”她可是重生者，老天爷选中她重生，自然是有理由的，她肯定会比上辈子过得更好。而秦茂也是上辈子混得好的大老板，他俩的结合怎么可能没出息？秦茂在说什么胡话？

    她语气笃定道:“我们下半年再去城市，在我的建议下，你肯定能挣大钱，说不定两三月就能开上小轿车，半年就能买房子，我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又来了，对他莫名其妙的自信，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自负。

    再通过今天这件事，秦茂憋着口气，嘴唇张了张，终于说出口了：“玉娥，我们离婚吧！”

    闻言，殷玉娥心咯噔一声，以为自己听岔了，她下意识尖声道：“你说什么？离婚？为什么要离婚？”

    似